Page 52 - 廖河畔2018年总第48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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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苑   Literature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Literature  文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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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四月槐花淡淡香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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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我童年的时光是在鲁西南一座县城里度过的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就摘下满满的一竹篮槐花。邻家的马二叔身高体壮,手脚
              转眼间离开家乡虽已 40 多年,可是,那种对家乡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利落,很会爬树,只见他向机灵的猴子般“嗖、嗖”的爬
          情怀,对家乡的眷恋始终挥之不去。“日著行雨,春深著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上了树干,羡慕的我不得了。每当他摘下一大骨朵槐花时,
          花。”尤其是到了四月槐花清淡飘香的季节,静静的酝酿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都叫着我的乳名:“哎,小伙计,快接着呀 , 看看你的本
          乡思,那种情愫,那种感觉,溢香满怀,浓重悠远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事了。”那时,我感觉自己也不是很笨,总是接到的八九
              槐花雨润新秋地,桐叶风翻欲夜天。  槐花淡淡香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不离十,真是开心极了。
          童年,是多么的令人陶醉怀恋啊!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到了中午时分,当邻舍家快要飘起袅袅炊烟的时候,
              槐花香的四月,是个多情而又浪漫的季节。当空气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母亲总让我陪着她把摘下的多余槐花,挨家挨户的送去。
          中飘散起淡淡槐花香味的时候,春已经很深了,家乡大地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份淡淡的友情,淡淡的话语,那份淡淡的邻里厚谊,淡
          一片嫩绿。一边一个守在我家大门口的两棵老槐树枝干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淡的人间温情,淡雅纯真。母亲做的槐花很好吃,有时会
          拔,如同腰板笔直的卫士般,挺立两旁,散发出阵阵的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掺上地瓜面蒸着吃,有时会搅进面糊用油煎一煎。至今想
          香。走近槐树,就会看到满眼的槐花,晶莹剔透的白,充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起来还醇香依然,难以忘怀。
          满着灵气,调皮地吊在树上,一串串,一片片,在阳光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家的两棵老槐树,枝叶繁茂的很,茂密的绿冠遮
          照耀下,像璀璨的珍珠,尤如碧海的浪花。在初夏的开始, 满了庭院,凉荫匝地,如伞如盖,足有 30 多米高,两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把老槐树的叶子摇的哗啦啦的响,沁人肺腑的槐花香味也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叶间婉转的柔啼。有时候,当母亲看到爬在树上的孩子的
          她们慢慢地剥开一瓣瓣的花蕾,光鲜生嫩,万般风情,虽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人的手臂才能搂了过来。在我们家住的附近街巷里,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随之飘然在树下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时候,就急得团团转,一边哄劝着:“好孩子,快下来,
          没有大汗淋漓的畅快,但那种欲说还休的含蓄,让人沉思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有它生长的最高,最大,树龄也最长,粗簉的树干爬满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夏天,它绿荫如盖,引得左邻右舍常来树底下纳凉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心摔下来了,看我不打你。”就这样,槐花伴我度过了
          遐想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青苔。我们与一家姓马的为邻,这棵树有一半荫凉覆盖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父亲总要沏上一壶茶,虽然那时家境不是很宽裕,搬来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整个春天的寂寥,直到季节的替换,槐花大片大片的飘落,
              那时候,我是无忧无虑的,我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家的房顶。每当下雨的时候,周围的地皮都淋湿了,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个小板凳儿;母亲和蔼可亲,备好小茶杯,都是笑呵呵得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如雪般纷纷扬扬,它在于我道别,地上已是白花花的一片,
          喜欢摘槐花。记得有一天的上午,母亲忙开了,找出一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这个树下,还显得很干净,没有湿意。在月朗星稀的夜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满满的到上茶水,一杯一杯的送到大娘、或者叔叔、大婶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花瓣像燃烧殆尽的烛光,在灰飞烟灭之际,挣扎着最后
          镰刀,用一根长十多米的竹竿与绳子和镰刀捆绑到一起,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晚,母亲常常坐在小方凳上,我躺在很有凉意的苇席上,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的手里。这些邻舍有的虽然没有很大的文化,可是他们特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丝力气。我慢慢蹲了下来,摸着已皱了的花瓣默默说道;
          然后在一次次的伸到高高的槐树上,镰刀很锋利,不一会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院子里看月亮,院里很清静,只有偶尔吹来的徐徐晚风,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别敬重有文化的人,也知道父亲是读过私塾的人。有时父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别了,我的槐花;别了,我的朋友。”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亲会绕有趣味的给大伙说说“三国”,有时还滔滔不绝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月影槐香般的童年眨眼间过去了,一切都变了样子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给大伙读读“水浒”,讲的通俗易懂,惟妙惟肖,把个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街坊邻舍搬走的搬走,乔迁新居;街道拓宽了,铺上了柏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伙儿乐得合不拢嘴。大婶、二叔们还不时的插些风趣幽默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油马路;小伙伴们长大的长大,参加了工作,留下的实在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的话儿,要是谁家有什么事儿解不开的扣儿,就趁着这个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不多了。那两棵老槐树也越显苍凉,皮都脱落了,我家也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机会给父亲叙叙啦啦,商量商量,请父亲帮着出出主意,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随之搬到了一处新的地方。自然,老槐树也完成了它的使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想想办法。那时候,我很小,当看到大伙儿开怀大笑的时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命,为她人做了嫁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候,也不时的跟着凑些热闹,笑上几声。当然那时我的雅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后来,每当隔上一年半载,母亲总让我陪着她到老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稚笑声只不过有些勉强罢了。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惬意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地方走一趟,看看老邻舍。站在两棵老槐树当年处于的的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秋天,风和日丽,老槐树下则成了孩子们非常喜爱、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体方位,发一会愣,似乎还能够听到微风响过时老槐树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喜欢玩耍的地方,有的打沙蛋,有的跳皮筋,稍微顽皮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上发出的漱漱的树叶声。母亲不时的对我说:“人老了,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些的孩子则脱掉鞋子,搂着树干一耸一耸地爬到树上。那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怀旧呀。”是啊,也许只有我和母亲还记着过去,记着它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时,我也非常勇敢的不经意间学会了爬树,身子像燕子般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一片片残叶纷纷飘落时的情景。此时,我看到夕阳勾勒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轻盈,爬到树上,踩在树杈上的两腿不停的晃动,听着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着母亲那苍老而木然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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